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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无数,惯性挖坑,填坑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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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CP随便逆无所谓,拆了会死

【米英】海盗热线

※ 国设,现代米 & 海英 (?)

※ 轻松欢乐向,非穿越,设定很奇怪

※ 庆祝阿诺 @Dr•Noise 和月梵 @月华梵音 成为CP的贺文,原谅我拖了这么久_(:з」∠)_ 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以下正文:


阿尔弗雷德站在桌边,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块被端正地摆在桌面上的石头。

他的脚边,托尼正拉扯着他的裤腿蹦蹦跳跳,以期能够换得主人的注意。

“别打岔,”阿尔弗雷德本能地开口道,目光依然全神贯注地凝聚在石头上,“唔……它不可能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托尼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悲伤地发现阿尔弗雷德依然没有看向它。

“这可是美.利.坚伟大的考古成果,”阿尔弗雷德的神情很是肃穆,“按照小说电影的一贯发展,既然能被安置在遗迹中心,那么它必是一个不同凡响、能赐予英雄力量的器具。”

“它一定拥有什么神奇的能力,或许能在月圆之夜散发出把人变成超人的射线,或许是打开新世界的钥匙,总之……它不可能是一块石头。”几句话的工夫,明显陷入幻想模式的阿尔弗雷德就轻描淡写地剥夺了石头作为石头的身份。

不过三个小时前,在考古实验室里,忠诚为国家服务的科学家们一脸忐忑地将它交给了阿尔弗雷德。

“美.国先生,我们做过了所有的测试,除了年代十分古老,已确认它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这可真遗憾,不过辛苦你们了☆”

如果年轻的意识体真如他所表现的那样当场相信了这番说辞,就没有此刻他分外不甘心地对着一块石头编故事的情景了。

或许是被持续无视太久,托尼的怒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飙升到了最大值,它睁着那对别致的红色大眼睛,手脚并用爬上了桌子,猛地一跃,直接用自己的身体糊了阿尔弗雷德一脸。

骤然失去的视觉和托尼的冲击力让阿尔弗雷德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撞到了桌子后,又垂直向后倒栽下去,他甚至没有选择先护住后脑勺,而是心急火燎地伸出双手,想捞住他那宝贵的英雄道具,却只能眼睁睁注视着它滑出了被自己撞榻的桌面,坠落途中还仿佛故意一般地擦过他的手指。

轰然的巨响声中,阿尔弗雷德凄惨无比地躺在地上,一副“我已经身受重伤”的可怜模样。托尼看也不看他一眼,俯身在他身周的桌子废墟中翻来翻去,终于从残骸中挖出了那块毫发无损的石头——没什么好稀奇的,哪怕它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也不会这么摔一下就摔坏了——然后就把阿尔弗雷德的脑袋当成了凳子,很随意地坐了下来,完全没有一丝内疚的意思。

[它不会坏的。]

“托尼你认识这块石头?”外星人的脑电波仿佛是什么灵丹妙药,让阿尔弗雷德迅速满血复活,在别扭地保持躺倒姿势的同时,他还主动挪了挪头部的位置,以防托尼坐得不舒服。而试图将所有的激动用表情表现出来的后果就是,他的面孔显得格外扭曲,“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一直在试图告诉你。]托尼愤怒地挥了挥它灰色的小手。

“唉,你有吗?”阿尔弗雷德眨了眨眼睛,一脸纯洁和无辜。

托尼居高临下地端详着美.国青年,试图用数据分析从他身上找出半分心虚来,理所当然的,失败了。于是它放弃了动作语言脑电波或者随便什么交流方式,在石头上敲敲打打了一会儿,便把它递还给了阿尔弗雷德,接着十分嫌弃地离开了这张临时凳子。

“托尼,你做了什么?”阿尔弗雷德连忙坐起身,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石头的变化就忍不住惊呼了起来,“不是吧,它、它在发光!”

自被遗迹中发掘出以来,这块石头一直都保持着灰褐色不起眼的样子,除了形状诡异薄得堪比一台平板电脑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而现在,有道莫名出现的银白色光斑正沿着石头的边缘轮廓爬行,如同霓虹灯般不住闪烁着。

阿尔弗雷德好奇地探手摸了上去。

光斑在被触碰到的瞬间扩散开来,于石头表面浮动了一会儿,竟是逐渐汇聚成了几行书写得十分漂亮的文字。

这字体可真眼熟,还没等阿尔弗雷德回忆完他曾在哪儿见过,文字所表达的内容就炸了他一个惊天雷。

【(英.格.兰掉进了海里,正费力地挣扎着。)】

【“西.班.牙那狗娘养的贱人,等我回去,我一定要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泡水里,我操他妈……咳咳……咳咳咳咳……咕……”】

【选项一:别慌,努力游动,顺便试试看身边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帮你浮出水面。】

【选项二:滋——数据已损坏,切换为自定义】


※※※※※※※※※


对于英.格.兰的意识体来说,这一天简直是糟糕透顶。

天气忽然之间变得恶劣了起来不提,海上多变的风向摆明了就是和他作对。

德雷克一脸神秘地跟他说着“我最新发现了一条西.班.牙新航道,不如我们今儿个就别和西.班.牙那帮疯子打了,去抢他们的钱吧”的时候,他只想把那财迷心窍的糟心家伙直接扔到海里去。

“明明您以前是很喜欢这样的主意的。”海盗将军完全不懂得见好就收,还扭过头自以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去吧,我不拦你。”亚瑟嘴角一弯,拔出腰间短刀的同时,德雷克头上那帽檐顶端几片装饰用的翎羽便翩然落地。

这威胁明晃晃的,德雷克竟也不怕,他“腼腆”地笑了下,转过头,突然抬高了嗓门:“方向偏了!别被风拖着走!你们这群蠢货是不是安稳了几个月,已经不会开船了?!听好,你们谁再给我偷懒,我让柯克兰使者去跟你们谈谈心!”

几秒的死寂后,不知道是否是亚瑟的错觉,忙忙碌碌的船员们一个个干得更卖力了。

“您可真是积威深重吶。”

“……他们明明不知道我的身份。”亚瑟面无表情凝视着穿着英.国军服的船员们,祖母绿的眼眸里仿佛露出了一抹笑意。

“但他们都看到了您把我掀翻在地,用刀抵住我脖子的身手;也看到了您弯弓搭箭一箭就射下对面的将旗,然后在我无暇他顾时用三十分钟的临时指挥将敌方舰队全歼。”德雷克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他并不高,身型也不算强健,甚至可以用瘦削来形容,估计是有些怕冷,一件厚实的绒披风将他全身上下裹紧了,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张年轻的脸则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他看起来比起会出现在军舰上的人,更像是个偷偷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可德雷克知道他不是,不仅不是,这艘船上所有人一生能够见到的所有战争、死亡、权利与政治的纠纷加起来,都及不上这个人经历的皮毛。此时他显得如此病怏怏也是有原因的,宗教战争,与爱.尔.兰苏.格.兰的矛盾,还是由于近年来海上争斗的频繁失利?德雷克不知道,也不是很想知道,事实上这回的远征他会跟着来已经在他意料之外。德雷克看进了亚瑟.柯克兰的眼睛,一双苍老的、不符合他年轻外表的眼睛,可依然是迥然有神的,带着摄人的戾气。从他的眼神,你就能知道,他不会认输、不会倒下、他蛰伏在世界列强之间,悄然孕育着一个初生民族澎湃向上的力量和希望。

——他是我的祖国。

然而女王在上,那个亚瑟.柯克兰听到财富的消息会跟着他一起兴奋、宣告着“海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度过了财政的危机,眼里只有竭尽全力削弱西.班.牙的海上力量,扩大海权以此来保卫本土。多么崇高,多么遥远。与西.班.牙作战既赔本又危险,让德雷克已经开始怀念起那作为海盗单纯劫掠的日子。是的,只需要财富就能让像他这样的庸俗人类感受到不会随时间而削减的喜悦,可对于一个国家意识体来说,真的存在能让其本身感受到永恒快乐的东西吗?一直向前,试图变得强大,用尽一切方法获取更多的利益,这条路会有尽头吗?

“要进入他们的射程范围了,做好准备!”不知谁这样喊道。

“轰——”炮弹坠在一艘船的船舷上,爆出漫天火光。

亚瑟没再和德雷克交流一个字,他没有犹豫地扔掉了帮助他御寒的披风,脱下手套,径直冲入了前线战场。

目前为止尚未在敌方阵营里瞥见西.班.牙本人的身影并没有让英.格.兰的意识体有所放松,风的方向在海战中便是来自上帝的手,这场遭遇战的前景从一开始就并不乐观,西.班.牙舰队占据了顺风的天时地利,同时也将主动权握在了手里。英舰目前能做的,不过是把损失降到最低。耐心指挥了一会儿,发觉已经无力回天,亚瑟一咬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跳下指挥塔,趁双方船只靠近的时机悄然摸上了敌舰,打算从内部着手为其减员。优雅的英.格.兰绅士,哪怕正在做的事情是暗中杀戮,他的动作也依然是赏心悦目的。并非单纯力量的角逐,那从混沌未开年代一步步发展而来、经过千锤百炼方成功吸收的战斗技巧融入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女王所赠的短刀挥舞劈砍间带起一片血芒,惊人的美丽,同时也是可怖的危险。

——“我的人民在死去。”

——“他们会在任何地方,在他们注定归去的时间死去。我什么都不能做,除了让他们死得更有意义一点。”

——“您也同样吗,女王陛下?”

——“那是当然。所以我亲爱的祖国,对你我来说,这世上的事情不存在对错。既然连海盗劫掠有朝一日也能被看作保家卫国的行为,那么杀人,甚至战争,也可以冠上正义的名号。一切,只为了英.格.兰!”

一切为了英.格.兰!

这场艰难地、只为输得不那么难看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交战地点为大洋中心,无法及时获得充足的弹药补给是其一,自始至终不曾改变的风向是其二。等双方息火的时候,都已经精疲力竭,趁着这个时机,德雷克指挥着残余的船队巧妙地撤退了。

“柯克兰阁下——”

无人回应。

德雷克心急火燎地在甲板上绕了一圈,最终确认了一个事实,亚瑟.柯克兰极有可能因为炮火意外坠入了海中。也许听起来像个笑话:他的祖国本身坐落在洋流之中,以船只作为去往各地的唯一交通工具,做过海盗,也指挥过海军。

——可他并不会游泳。

在这广阔的海面之下耗费人力物力寻找一个不会游泳的落水者,是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更何况己方军队刚刚失利,不速速离开,说不定会遭到敌军趁势追击。

本着没听说过意识体会因为人类的原因死掉,德雷克沉思片刻,示意立即起航。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全权交给他来决定了,尽管这么想似乎不太好,但这确实并非坏消息。

等他回来,再去诚恳地赔个罪吧。※ 注1 & 注2


※※※※※※※※※


“这是什么?RPG游戏吗?”阿尔弗雷德夸张地笑了起来,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他握住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手机,屏幕上已经输入了数字1,可他本人却迟迟没有把这快捷键拨打出去。

快冷静下来,不对,这说法好像他正在慌张似的,那么,快表现得像个Hero一样,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的,那个人现在不可能在海上。

昨天他们才在会议上碰面,尽管彼此间的交流没有想象中那么愉快——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开会,他们就不可能相处愉快——事后那总是固执到他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家伙还故态复萌,明知自己酒量差劲还喝了个酩酊大醉,他只能……等等,打住。不管发生了多少事,结论是唯一的,这个时间他完全不可能出现在海边,更别说还掉进海里。

还有,“英.格.兰”这个称呼,名叫亚瑟.柯克兰的也许不少,但能被称呼为英.格.兰的个体,世界上也只有那么一个了,是认识的人里面谁干的恶作剧吗?阿尔弗雷德将视线下滑,停在了第二句话上,比起第一句陈述句,这句更像是被记录下来的对话。虽然内容不太好听,和绅士亦搭不上边,但阿尔弗雷德莫名十分确定这正是英.国的口吻。以及,“西.班.牙”?这个西.班.牙是他知道的那个吗?如果真的是因为西.班.牙做了些什么……阿尔弗雷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握紧的手已经让那支可怜的手机发出了欲要碎裂的不详声音。所幸在它即将因为美.利.坚的愤怒死去之前,托尼的脑电波及时出现了。

[快选一。]

“所以这石头究竟是什么?这文字究竟代表着什么?”仿佛突然从梦魇中惊醒,阿尔弗雷德随手扔了手机,神情激动地抓住了托尼的肩膀,“为什么会和英.国扯上关系?”

[这是#¥%**星的特产,是专门用作救援的器具。]

如果是往常,阿尔弗雷德一定会相当好奇地缠着托尼追问给脑电波打上马赛克的方法,可此刻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情,而是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字:“救援?”

[这是母机,世界上某处还存在一个子机,通常在军人等职业出任务时,子机会被带走,母机留在指挥部。里面收录了宇宙里几乎所有记录在案的危急情况,以及最佳应对方案。在对方遇险后,这个仪器将成为他与外界最好的联系方式,只要保持触碰,双方的语言和动作会以信息的方式传递,而声音只会被持有方听见……]

“停停停!”阿尔弗雷德打断了托尼的长篇大论,“所以你的意思是英.国拿到了子机,子机记录下了他掉进海里,然后大骂西.班.牙?”

托尼点点头。

“这不可能!”

[母机接收的信息是不会出错的。]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阿尔弗雷德烦躁地说,他抬手指向一直紧闭的房间门,“英.国就在那里面呢。”

托尼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昨天他又在开会的地方喝醉了,是我把他送回来的,”阿尔弗雷德挠了挠头发,表情十分真诚地解释道,真诚得足以让人忘却几分钟前他貌似还在心急火燎地思考英.格.兰会不会在海上,“毕竟,除了像我这样伟大帅气又善良的世界Hero,哪还会有其它人乐意做这份工作呢☆?”


※※※※※※※※※


亚瑟讨厌水。

在最初的最初,无尽的海洋就包拢了他所有的土地,海浪仿佛永不停息般冲刷着他的身体。那种近似于窒息的感觉一度让他耿耿于怀。

然后那些人踏水而来,那些侵略者们,他们来了,又离开了,唯留下满目疮痍。

于是,当他意识到,他必须从水中站起来,淌着水走向这个世界时,他开始恐惧。

站在船沿,瞥见那深色的海水,似乎只要一不注意它们就会一点一点将他吞噬,不存在任何可供逃离的空隙。每每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便是连心脏都能为止停跳的触动。

所以去他妈的游泳。


他是被安东尼奥给踹下船的。

是的,安东尼奥.谁他妈知道全名叫什么.西.班.牙本人。他可能修习了什么隐形咒语,至少在他出现前,亚瑟相当确认这条船上不过是些杂鱼。

长时间的战斗已经消耗了亚瑟不少体力,那刁钻的一剑刺过来的时候,他本能地用刀挡住了,谁想这番攻击只不过是个幌子,下一秒他的腹部就重重挨了一脚,重心一失,没来得及重新站稳,他的大半个身体就已经跌出了船舷。落水前一刻,亚瑟清晰地望见了西.班.牙那张居高临下、仿佛永远人畜无害的笑脸。

贱人。

然后无边的海洋便抓住了他。


※※※※※※※※※


阿尔弗雷德和托尼面面相觑。

[这种情况,可能子机并不处在这个时代或者这个空间,那个讨厌鬼也同样。]托尼说出了最有可能的猜想。

不明白为何他俩这么不对路的阿尔弗雷德早就放弃纠正托尼对亚瑟的坏印象,他愣了一会儿,神速接受了这个设定,连忙问道:“那选项是怎么回事?”

[是总结出险情后,母机系统根据不同情况给出的简单指示,或许母机数据有点损坏,所以只显示出了一种方案,按住选项,照着念,你的声音会传给遇难的人。]

“别慌……努力游动,顺便试试看……什么玩意儿,这说法也太不Hero了,”阿尔弗雷德才念了个开头就露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这是总结了无数数据后精心……]

“得了吧,”某个有趣的想法蓦地自阿尔弗雷德的脑海中升出,跃跃欲试的兴奋让他很无礼地打断了托尼的科普,“这种话英.国能听进去才怪呢,第二项可以自定义?看我的——”

阿尔弗雷德绕过室内各种障碍与奇奇怪怪的杂物,在一个大柜子前停下了脚步:“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把它放在这里了。”这话让托尼有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当他翻出一个造型诡异的变声器,调试了几下后对着话筒轻咳几声,发出的却赫然是属于西.班.牙意识体的声音时,托尼开始惊恐地思考美.利.坚的意识体之前曾用这可疑玩意儿做了些什么,那一定是就算它是外星人一旦知情也需要被灭口的事情。

阿尔弗雷德伸手按下了选项二。

【“哇英.格.兰竟然要淹死啦,这可真是大块人心啊哈哈哈哈哈哈。”】

遥远的过去,在水里待了足够久以至于意识已经有些昏沉的亚瑟打了个激灵,在突然传入耳中、可能是幻觉的、完全不符合西.班.牙语言风格的古怪魔性笑声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求生欲望骤然升起。


※※※※※※※※※


亚瑟醒来的时候,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四面都是水的窒息感还残留在记忆里,可此刻他身下柔软的触感与舒畅的呼吸却无法让那份记忆滋生一丝一毫的实感。

是的,意识体确实不会因为人类的死因而死亡,包括溺水,但在他实打实不懂得游泳的情况下,倘若无人搭救,最好的结果可能也是昏迷在海底,在数周或数月后被女王派人打捞上来。

真要沦落到那种境地,亚瑟还不知道自己得花多久才能去除心理阴影,西.班.牙、法.兰.西那帮混蛋又会以此为笑柄嘲笑他多少年——他们等着看他闹笑话已经等了够久了。

万幸。

亚瑟坐起身放眼望去,艳阳高照的晴空、望不到边际的海、沙滩……和森林?

海鸟清越的叫声中亚瑟捏了捏自己因设想中的羞耻感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脸,所以说,这见鬼的荒岛又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在无所适从的心情影响下,亚瑟花了好一阵子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紧握着某个坚硬的东西,那是一块灰褐色的完全不起眼的扁平石头,上面布满了海水冲刷的痕迹和由来可疑的裂纹。

我为什么会握着它?亚瑟想,或许是之前在水里挣扎时不经意间抓的吧。

正打算顺手扔掉,一个相当响亮而清晰的声音就突兀地冒了出来。

【“醒了吗?醒了吗?”】

明明四周除了海浪、鸟鸣,再也无活人可以说话了。亚瑟假作镇定地稳住了险些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把石头丢出去的手,死死地瞪着它,十分有把握这就是声源所在。警惕、好奇与思索的情绪在他那双绿色的眼眸里翻卷交错着。

【“没醒?哇,竟然这么能睡?”】

亚瑟平静地拿着石头,往涨潮的地方走了几步,作势要扔。

【“等等等等等等,别!”】

“你果然能看见我的动作。”亚瑟的语气竟是没有如声音的主人所想的那般变得愠怒,反而夹杂着相当明显的愉快成分。

【(英.格.兰正在微笑。)】

阿尔弗雷德怔怔地凝视着这行字,有些不明白它出现的原因,这就像玩一个相当真实的虚拟游戏,他误打误撞摸对了正确的路线、收获了主人公的好感度,可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干的事情的意义,只能沉迷在主人公新CG中,有种不知所措却又雀跃的兴奋感……唯一的遗憾是:“托尼,真的没有影像传输吗?”

[没有。]

听起来,托尼一定很想在后面加一个滚。阿尔弗雷德用一个完美的微笑掩盖了这份尴尬,就又回到了与英.格.兰的连线中。

【“不,我其实不是看见,我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石头上又有一行字浮现了出来。

【“我见过不少精灵,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品种、习性吗?你是海上特有的?可以飞吗?是只能以石头的形态出现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反应迅速的阿尔弗雷德顷刻间悲从中来,他捂着脸,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沮丧的气音:“……欢迎进入英.国的幻想mode。”

悲凉的死寂过后,唯一的听众托尼很有义气地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背。


※※※※※※※※※


阿尔弗雷德花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和那个来自过去的亚瑟就“你是”、“我不是”为话题展开了辩论。

其实他完全可以顺水推舟认下“石头精灵”这个身份,因为显而易见的,“石头精灵”就算劈头盖脸把英.格.兰的意识体骂一顿,他或许也只会觉得这是可爱的一种表达形式。

阿尔弗雷德完全不想回忆曾经那个年幼无知的自己甚至悲愤地问过“精灵和独角兽可爱还是我可爱”这样的问题。

英.格.兰,那个温柔兄长版本的英.格.兰听罢,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是阿尔弗雷德,是不需要和任何事物比较,独一无二的阿尔弗雷德。”

他是在偷换概念回避问题,小小的阿尔弗雷德不是很开心,他总是想得太多,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终此一生,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听到来自那个人、这样毫无保留的赞美。

任性的小鬼。

你这小子。

美.利.坚。

美.国。

你。

【“我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是个,来自未来的,美……英.国人。”】

【(英.格.兰饶有兴致地挑起眉。)】

【“阿尔弗雷德……吗?”】

心中某处仿佛响起了一阵叹息,阿尔弗雷德注视着自己的名字被用漂亮的花体字书写在石头上——这确实是英.格.兰本人的字体,外星救援仪竟然还自带文体转换——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内容还是独战期间那人从大洋另一边寄来的信件,一个个显然不薄的信封外全部工整地写着他这个收件人的名字,而他一封都没有拆开。那之后的数百年,无论是官方还是私人,信件上都只剩下正式称呼的国名了。阿尔弗雷德眯着眼,很是享受这种陌生而新奇的感觉,只是可惜了……

“托尼,你看每次的旁白描述都精细得跟现场直播一样了,真的没有视频功能吗?”不待托尼再次回答个[没有],他又连忙补充道,“就算没有视频,为什么我连他的音频都收不到?”

[他的子机损坏了,这也是为什么选项的数据都有所遗失的原因。]

——可惜了,听不见他再一次(第一次)喊我名字。

【“阿尔弗雷德,恕我直言,”】来自过去的亚瑟.柯克兰继续说着,阿尔弗雷德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那人优雅的嗓音、百转千回的嘲讽语调、与他说这种话时惯常的傲慢笑容,那一直是英.格.兰身上最性感的地方之一,【“你的英文发音真是糟透了。”】

——哪怕听起来是真的让人火大。


※※※※※※※※※


石头里并没有藏着石头精灵。

但阿尔弗雷德的存在也确实带来了不少乐趣。

这是英.格.兰的意识体在远离尘世的荒岛生活的第七天。亚瑟不得不承认,这种独自一人在隔绝人世之所,以草木为食,露天席地生活的日子与他而言并不陌生,但也不是特别近的记忆了。那时他尚切年幼,满心都是不被侵略者与兄长们掌握行踪,光努力提升自己且从精神上物质上同时诅咒他们就可以消磨掉许多时光。

现在呢,诅咒还是能诅咒的,他已经用魔法诅咒了那个让他陷入此境地的罪魁祸首好多次,希望效果不会受到距离影响。至于能做的事情,除了从零开始手工建造能安全出海的船,他第一次发现没有精灵和独角兽陪伴、不需要考虑政策、不需要外交、也不用打仗的日子简直无聊透顶。西.班.牙似乎正热衷于养孩子,法.兰.西一如既往沉迷他的美学,意.大.利那傻小子复兴他的艺术复兴得不亦乐乎……而自己呢?兴趣爱好……做海盗?似乎也只有这样的境况下,他才能察觉到自己活得有多失败。

【“亚瑟!亚——瑟!英——吉——利——斯!”】可能是知道了他来自未来的缘故,亚瑟总觉得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充满了与当前时代的脱节感。大概由于时空不同造成了时间差异,他每天只有一小段时间能够联系上阿尔弗雷德。而他一直准时出现跟他打招呼,有话说话、没话找话地插科打诨直到连接断裂。

他自认自己的脾气不算好,如果不是刻意结交斟酌字句的话可以在一场谈话内把所有人气走——虽说他的人际交往中刻意结交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和阿尔弗雷德说话的时候更是暴躁气场全开,把这些日子的憋屈统统倒在了这唯一的倾诉者身上。

可阿尔弗雷德并不介意,这个他……未来的国民在知道他身份后表现得与先前别无二致——天知道他为什么会相信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就自称是国家的人——没有因为好奇问出任何出格的问题,也没有追究他流落荒岛的原因。跟这个人说话,亚瑟不会有和知道他身份的国民说话的那种疏离感,也不会有和女王相处的紧张,更类似于与他同类的那些意识体交流,却又舍掉了必然会存在的刀光剑影和勾心斗角。除开他们的观点总是冲突严重,且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时不时会以一种奇特的回答方式打乱所有酝酿良好的气氛,导致话题进行不下去外,他们的相处还是相当自由和惬意的。

【“可以跟我说说……未来的英.格.兰吗?”】这一天,亚瑟终于下定决心问出了这个问题。

【“唉?你明明先前一直表现得毫不在意呢!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这个?”】阿尔弗雷德夸张得叫了起来。

【“哦,你不想说?”】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阿尔弗雷德仿佛突然严肃了起来。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我必须先去书店寻找靠谱的历史书,从其间找出对应的年份和段落来念给你听。嘿嘿嘿没有规定世界的Hero必须历史全精对吧?”】

【“……历史书并不能代表真相。”】

【“所以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历史?”】

亚瑟愣在了原地。

【英.格.兰的国情?在未来的战争中会不会胜利?在世界能不能站稳脚跟?如果我告诉了你,那就是一定会发生的吗?你赢了就不会再输?你努力了就一定有回报?我一定是永远属于你的子民吗?】

【“你一定要用这种我说的都是真理的语气说话?”】亚瑟冷静地甩回了一句嘲讽,总觉得阿尔弗雷德这句话暗示了许多东西,但细想下来又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很帅?”】

又来了。亚瑟恨恨地咬了咬牙,好一招强制中断话题。偏偏每次都可以听出来他说得特别认真,还不能硬判定他是故意的。

亚瑟气了一会儿,憋不住,还是轻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对面沉默了很久,终于冒出了一句,声音似乎有些打颤:【……你说真的?】

【“做梦去吧,”】亚瑟无情地否决了,【像你这种幼稚的小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和帅扯上关系。】

如果……他是和我同一个时代的该有多好。我可以看着他出生、与他真正地面对面相处,再目送他老去,就像以前每一个让我永远铭记的国民一样,或许……还有些不一样。而事实是,我唯一拥有的只有他的声音,和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名字。

——为何遇难这么轻易就让你变得多愁善感了,英.格.兰?


※※※※※※※※※


“托尼,这个母机还有多少能量剩余,可以补充吗?”已经说了半天话的阿尔弗雷德猛地灌下了一口水,突然提问道。很显然,对亚瑟来说需要以天计算的联络在阿尔弗雷德这儿是不存在间隔的

[只剩三分之一不到,任何地球能源在能量补充方面都是无效的。]

“之前把他从海里送到岛上直接用掉了那么多?”阿尔弗雷德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确实,一句简单的激将并不会让英.格.兰无师自通学会游泳,外星救援机既然是为了救援服务,那么自然也配备了如何成功实施救援的功能,而非单纯的对讲机。

[不,本身能量残余就不足二分之一。]

“那么剩下的这点,能不能做到再救他一次?”

托尼疑惑地看向他。

“我刚刚一直在根据当时海战的海域范围查那个岛屿的位置,按理说一个如此大小的岛屿一定有地理标记,可我却半分资料都没有找到。这只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个岛在现代已经不存在了。”

“本来这个结论还不至于引发不安,直到刚刚亚瑟告诉我,岛上正在大幅度退潮,露出了许多新鲜的海产,今天可以吃顿好的……让我不得不怀疑,那是海啸的前兆。”

[意识体不会死于海啸。]

“可我怕他疼。”阿尔弗雷德回答。


※※※※※※※※※


【(英.格.兰站在沙滩上,预计海啸在十分钟内会到达该岛屿,淹没此位置。)】

【“阿尔弗雷德,你在吗?”】

【选项一:时间不多了,快往高处跑!】

【选项二:滋——数据已损坏,切换为自定义】

【已选择选项二】

【“亚瑟,听我说,接下来……算了,记住——”】

【“I will always on your side.”】


“……till America rises.”


※※※※※※※※※


听到门开的声音,阿尔弗雷德相当熟练地喊了一句“你醒了?”,便扭头过去欣赏亚瑟羞愤欲死的表情。那白皙的皮肤上布满红晕的模样真是相当可爱,不知道的人见了或许还以为他对他做了什么呢。

然而他想做的,可是他永远不可能真的下手去做的事情啊,阿尔弗雷德不甚在意地想着,调整了一下表情,就开始数落起英.格.兰令人发指的醉酒行为,末了再强调一下他欲要辞掉回回送他离开酒吧此职务的决心。

亚瑟果不其然再度开始反驳他并不是每一次都送他这一点,也不知道就算统计出来有那么几次不是他送的会让其努力保持的“骄傲”提升几个百分点。

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必须吵起来不可。

只是这已经是习惯,是他们间最正常的相处,是……表达在乎的一种方式,唯一的方式。

他们拥有最特殊的关系。来自生命中那段无法忘怀又无从追溯的时光,来自兵戈相向后又并肩作战的彷徨,来自文化的交融、地位的平等、政治中的不言而喻。

我的英.格.兰。美.利.坚的英.格.兰。阿尔弗雷德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从今往后再也联系不上十六世纪英.国的沮丧仿佛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了。

“那么我得走了,之前订了下午的飞机……先说好,我是不会说谢谢的。”亚瑟着装完毕,临行前还不忘别扭一下。

“再见,英.吉.利.斯。”

“再见,阿尔弗雷德。”

门关上了。

阿尔弗雷德怅然若失地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阿尔弗雷德?他叫我阿尔弗雷德了?”

那块扁平的石头正安静地躺在桌上,在任何经过的人一眼就能瞧见的地方。



END



ooc小剧场:

米:被网恋对象发现真实身份了肿么破,急,在线等。

英:你真特么以为一直以来我都认不出你的说话方式?


可看可不看的注释:

注1:德雷克,历史上第二位完成环球航海(抢劫)、英.国最传奇的海军将领、获得皇家爵士头衔的海盗头子。他曾经干过和西/班.牙正打得热火朝天时发现一艘载满金银财宝的破损军舰,于是海盗本性发作,先悄悄洗劫了一番再继续打仗的事情。本篇德雷克的形象与心理活动完全是私设。当时由英.国主动发起的四次海上远征由于其本身半官方半私人的性质,无一例外地,一来到海上,指挥官们便自行其是,女王的战略目的和指示被抛在了一边,专注抢劫。亚瑟出现在战场上本身便是代表了女王意志的女王使者,既是助力,也是监督,这是他中途掉队德雷克甚至松了口气的原因。


注2:16世纪末,英.国确实是在海战中处于弱势,哪怕击败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因为“无敌舰队”这个称号从来都不是西.班.牙自己起的,它只是一只刚刚组建的舰队,船员构成甚至都是陆军。“无敌”只是英.国为宣扬自己胜利的价值而贴的金而已。“无敌舰队”覆灭后,西.班.牙的国力并未因此削弱,海上实力也有增无减,所以后世很多人将其看做西.班.牙霸权衰落的转折点其实是错误的。英.国作为一个新兴殖民海权国家,在其后十几年英西海上斗争中,负多胜少,而英西战争的最终结果按照双方所得利益看,其实输家是英.国。本文时间便设定在某次英军败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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