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米亲情向 & 米英】有弟如此(4:自由)
* 马修中心,国设史向
* 北米亲情向 & 米英CP向
* 有许多对角色的个人理解
引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年长的哥哥放任年幼的弟弟自由成长,但又适时教给了他一切:生存、理想、处世之道。
哥哥对弟弟说:我最心爱的孩子,你会一步步变得强大起来。然后终有一天,再也没有人能够打败你。
很久很久以后,弟弟真的做到了这句话,以远超出哥哥想象的一种方式。
故事结束了。
不会被写在历史中,也缺少旁人来见证。
毕竟是一个听起来多么简单,而又无聊的故事。
其四:自由
一切的事物都有它的起因。
“你知道法/国先生吗?”小小的马修将几本厚厚的书放在弟弟面前。
“是说……那个做饭很难吃的?”小小的阿尔弗雷德苦思冥想了会儿,终于从记忆深处扒出一个身影。
“……你在说些什么可怕的话啊,是舌头已经没救了吗?!”
“这是什么?”阿尔弗雷德一如既往地忽略了对他味觉的指责,注意力很快移向了书本。
“这是起源于英/国先生家,最后却在法/国先生家里开始发扬光大的思想。我其实看不太明白,你不是一直嚷着要看点新东西吗,就给你带过来了。”
“为什么这上面的英语我看不懂?”
“因为这是法语——听好,如果你接下来说什么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英语还有其它语言,我现在就走,不给你翻译了。”
“原来……”阿尔弗雷德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无辜地对马修眨了眨眼睛。
如马修所料,在他看来有些枯燥晦涩的东西,阿尔弗雷德却几乎是立刻沉迷了进去。而他也相当享受当他叙说时他这个不省心的兄弟只能乖乖听讲的快感。
“公民的政治自由是一种人人自感安全的心境的平安状态。为了享有这个自由,就要建立一个政府,在这个政府的统治下,一个公民不必惧怕另一个公民……”念到这一句的时候,马修已经有些疲惫,阿尔弗雷德趁他不备抽走了书,以明显不打算还的架势收好后,一抹几乎从不在英/国面前展露、被马修认为非常“欠扁”的笑容自面上绽开,“其实吧我家并不缺翻译,不过你偶尔也是有点用的呢,谢谢啦!”
“不用……谢……你、你什么意思??!”
那一年,加/拿/大在新英/格/兰的眼里看到了光芒,看到了火焰。
后来的马修才渐渐懂得曾经不解的一切。
他的兄弟一直以来无拘无束了太久,总是靠着本能去争取想要的东西,却似乎从来就不明白他所追寻之物的本质是什么、亦或他如此努力的理由。
直到蒙昧中射下的一束光,从此照亮了他前进的方向。
那横贯了整个18世纪的思想之光——名为“启蒙”。
“不带我去吗?”白熊坐在椅子里,仰头看着主人。
“我只不过是去和他说说话,熊二郎先生就在家里等我回来吧。”
告别英/国回到家,马修犹豫再三,最终鼓起勇气决定穿越北/美的边境线。在这个敏感的时期,此番举动如果被发现,那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所幸他一路日常被无视,非常平安地抵达了他兄弟的住所。
站在门口的马修摩挲着怀里的钥匙,他一直以来都很疑惑为何和外表不同,实际上很注重隐私、且不喜欢被随便打扰的阿尔弗雷德会给他常备一把钥匙,即使是在他们几番冲突的现在,他也没有以他一贯的强硬态度收回这把钥匙……就像他无论何时,永远欢迎他到来一样。
马修甩了甩头,摈除了这个太过温情、绝不适合用在阿尔弗雷德身上的想法。对他的兄弟来说,这件事情除了早就忘记或者根本不在乎之外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虽然有钥匙,但马修依然选择了先敲门,可等待半晌却不见人应。若依平时,他说不定会直接选择回去,然而这次,考虑到他的来意,他有预感,如果就此放弃坚持,或许会错过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取消……英/国……印花税……”
熟门熟路地走在大宅里,飘入耳中的只言片语让马修意识到他大概误闯了北/美13殖民地的会议。
他回想起亚瑟先生愤怒的神情,鬼使神差地又朝前走了几步,房间中的声音更清晰地传来。
“是的,英/国已经取消了那见鬼的印花税,但最早的糖税,之后的印花税,现在又来一个《汤森法案》,明天又会出现什么税,什么时候才会有尽头?”
“如果他们可以对我们的贸易进行征税,那今后我们的土地、我们的财产是不是也将需要交税?”
“作为英/国公民,政府没有得到纳税人同意的情况下,不能征税,可那是因为英/国议会有纳税人的代表。我们没有在议会占有一席之地的资格,我们已经被拒绝了!所以再这样下去,我们将永远没有权利说不!”
“我们是英王忠诚的臣民,我们不是革命者……”
“但我们已经就《强制法案》上书英王,他根本置之不理!”
“先生们,争论为什么和已经做过什么完全没必要,关键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一墙之隔的争吵,马修终于听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他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语气带着股冰冷的锐意,“莫非你们仍抱着什么幻想?英/国会突然有一天向我们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管你们了?”
“琼斯先生……”
“已经太晚了,”阿尔弗雷德总结,“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已经只剩下一种应对方法……今天的会议可以结束了,大家都回去想一想吧。”
他猛地拉开了会议室的门,被光明正大站在门口的马修吓了一跳。
至少没有视自己如无物直接撞过来,马修苦中作乐地想。
“马修……”阿尔弗雷德却是读不出马修在想什么,他怔了怔,然后有些难以置信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生性不喜遵循常规礼节的阿尔弗雷德在称呼上有着自己的风格,如果可以有其它的称谓,他绝对不会口头喊一个人的名字。这点在他对待子民的过程中并不明显,但从他小时候喊英/国的次数就远远多于亚瑟便可以看出来。因此截止到这一声呼唤之前,马修一直都怀疑阿尔弗雷德可能只记得他是“加/拿/大”了。
似乎还嫌带给马修震撼不够多,阿尔弗雷德笑着以一种让马修毛骨悚然的亲密姿势拉着他走回会议室,朝一屋子的人们介绍起来:“这是加/拿/大,我的兄弟,他来看我了。呃,和上加/拿/大或者下加/拿/大的划分没有关系啦,魁/北/克以及周边更大范围的土地全都属于他。”
一句“他来看我了”让马修寒毛直竖,很明显,至少此时此刻,他的兄弟根本没打算给他说明立场的机会。他僵着笑脸和那些北/美政治家们握手问好,努力不去想早几年前这些人可能就在这间会议室里讨论如何西进、然后瓜分自己的家。这一定是阿尔弗雷德的报复!
为了转移注意力,马修边应酬边开始思考其它的东西。比如,阿尔弗雷德在这里的地位,并不如自己先前听到的那般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哪怕阿尔弗雷德活过成倍的岁月,站在这些人中间,他似乎依然显得十分青涩。与会的人员分别来自十三个殖民地,他们之间从来不是铁板一块,能够出现在一处地方,可见“联合”已经迫在眉睫。各地代表都十分尊重阿尔弗雷德,那是当然的,但并非服从的那种尊重,反而如同对待一个朋友、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那样随便,热爱主动权的阿尔弗雷德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希望这种情况改变的意思。想到自己家那些对自己能瞒一些是一些唯有搞砸了才会让自己来善后的家伙,忠诚履行英王意志的英/国,和一直都相当依赖着国家意识体的法/国政权,马修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终于走了……”马修扶着墙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然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他步伐悠闲地朝自己的兄弟走来,毫无预兆地开口道:“别告诉英/国。”
马修张了张嘴,几欲脱口而出的全部话题都在一瞬间被这句话逼了回去。
“不告诉我什么?”
这个声音凭空响起的时候,兄弟俩神色惊恐动作一致地转过头,那个总是以极高频率出现在他们对话中的人,此刻正神色冷淡地倚在门口,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我都忘了他也有钥匙!”阿尔弗雷德压低了声音,音调有些颤抖。
“我说,不是吐糟这个的时候吧。”马修哭笑不得。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回家后没多久就朝这儿出发了,英/国先生既然会和他差不多时间出现在这里,只能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他就登上了穿越大西洋来美/洲的船。
那么迫切地、焦急地赶来的英/国,却把自己套在了无所谓的冷静外衣下,看向阿尔弗雷德的眼神仍然带着一直以来处于上位的那种独特“傲慢”——可以完美点燃对方的怒火。
果不其然,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
“既然都不想告诉了,你难不成还要命令我必须说出口不成?”
“英/国先生,阿尔弗雷德不是那个意思……”
“看样子你很明白自己的位置。”
“阿尔弗雷德,英/国先生他……”
“也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法说’不’,不是吗?”
“英/国先生!”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对我说出这种话。在你看来,我已经只知道压迫你以至于你无法忍受了是吗?”
“阿尔弗雷德,冷静一下!”
“难道你没有?”
“大家!请不要在这里吵架了!!!”
半晌之后,阿尔弗雷德和亚瑟终于闭了嘴,他们面对面地坐着,似乎打定主意在下一次开口前先用眼神杀掉对方。马修将一盘淋了枫糖浆、烤得酥软的面包放在他们之间的桌上,瞥到阿尔弗雷德桌下紧握的拳头,和亚瑟不甚明显颤抖的肩膀,只觉得心中升腾而起的强烈无力感即将把他吞噬。
“这是我家今年最新采集的一批枫糖,你们先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那个……大家先……”
下一秒,阿尔弗雷德闪电般抢过盘子,以一种神奇的速度在几息间将面包全塞进了嘴里再咀嚼完毕,直把一旁的马修看呆了。
“喂,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亚瑟气愤地敲了敲桌子。
“加/拿/大是我的兄弟,他做的东西我当然有优先权。”阿尔弗雷德含糊不清地回答,要彻底地咽下那么多食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又是谁规定的?!”
“也没有人规定我必须把本可以完全属于我的东西分给你吧?”
“不要偷换概念,你这个笨蛋!”
“说别人是笨蛋的人自己才是笨蛋,英/国是笨蛋,英/国是笨蛋,哈哈哈。”明显是豁出去了,在食物上取得了大胜利的阿尔弗雷德挑衅地看着他的宗主国,笑声愈来愈奇怪。
“……你、这、家、伙。”
“英/国先生请住手啊,我真的不介意再帮你做一份的!!!”这是马修今天第二次痛苦地拔高了声音。
那之后发生的种种可怕得在马修的记忆里形成了一个个断片,他拒绝再度回忆和思考。
只记得那天的最后,像开玩笑打闹一般掐了很久的两个人,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亚瑟掏出了他不知准备了多久的法案废除清单后,忐忑地暗中观察着阿尔弗雷德的反应。“印花税”等一大批税收被撤回,只留着一个茶叶税。这份茶叶税不为别的,会转换成发给殖民地议会们总督的工资。
“从今以后,你的政府不必再支付总督的工资,将全权交给英/国政府负责。”亚瑟认真地总结,只有马修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一丝祈求。明明还没有完全失去,他就已经开始竭力挽回。
阿尔弗雷德沉默地注视了他良久,最终开口,却只问了一个问题:“然后他们都将代表英王了,对吗?”
亚瑟离开的时候,只得到了一句“我会考虑的”。然而他离开的脚步轻快,仿佛已经心满意足。
他没有看到阿尔弗雷德在他走后脱力般瘫倒在椅子上。
“最初的时候,我是最反对的那个。”
马修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是单纯自言自语,亦或在说给他听,所以他很自觉地假装自己是个背景。
“我对我的人民说:他一手养育了我,教导了我,如果他希望我为之付出些什么作为回报,我为什么不呢?”
“他们回答我:你怎能如此天真?”
“你怎能如此天真,你的回报使用着全大陆人民的心血,你的感恩不过是他继续压榨的动力。你已经不再是他羽翼下的孩子,你有能力为自己的未来打拼。”
“我说:可我不想离开他。”
“他们回答我:那么你将永远活在他的阴影里。”
——不自由,毋宁死。
“我不会对不起我的人民,我也相信我做了正确的选择。”
“我甚至……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哥。”
你也从来没有叫过我。
马修站在一旁,无声地等待着阿尔弗雷德自己平复下那激动而又苦涩的情绪。
然后他蹲下身,像一个称职而亲切的兄长会做的那样,将手抚上了弟弟的肩膀,轻声地开口。
“阿尔。”
正如阿尔弗雷德不喜欢喊人名字,与他几乎可以说完全相反的马修,则总是严格地遵守着礼仪和界限。就算是不需要加上前称后缀的对象,他一直以来也固执地称呼着全名。
这或许是阿尔弗雷德第一次听到马修这么喊他,故而他敏感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兄弟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神。
“阿尔。”马修又重复了一遍这个亲昵的叫法,他的声音很是温柔,只要不是刻意无视,都可以听出其中的浓浓的安慰之意。
尴尬的沉默仍在继续,阿尔弗雷德的神情却缓缓坚定了起来,他立起身,仿佛得到了什么无形的支撑,已然舍去了方才浅薄的脆弱和彷徨,腰背笔直,眼神凌冽,似乎在极短的时间内历经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他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兄弟就在这时挪开了手,后退了几步,朝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微笑。
阿尔弗雷德的心突地一颤。
“再见。”马修说。
无论事先有多少精心准备的说辞,在最后的最后都是不必要的。
——再见了,我的兄弟。
加/拿/大毅然转身,朝着英/国离开的方向追去。
没有回头再看新/英/格/兰一眼。
人类的历史就在无人得知又世人皆知的交锋中被撕裂,然后被迫翻开全新的一页。
——这一别,他日战场再相见。
TBC
注:“启蒙”,指18世纪的“启蒙运动”,追求自由、平等、法治。马修所读的那句话,出自当时著名的启蒙思想家、法/国政治理论学家孟德斯鸠的理论,他思想的痕迹遍布最初的《美/国宪法》,也是当时北/美政治家引用最多的文字。本杰明.富兰克林,则是当时北/美“启蒙运动”的先驱。他将欧洲的思想带到了北/美殖民地,让殖民地进入了启蒙时代。“启蒙运动”与宗教上的“大觉醒运动”彻底改变了北/美人的思想,可以说为之后的革命做下了足够的铺垫。
注2:波士顿倾茶紧接本篇时间线。独立战争,究其根本,不过一方不明白另一方的需求(亚瑟.我已经对你够好了你还想怎么样.必须惩罚一下.哎呀玩脱了.柯克兰),一方不懂得另一方的苦心(阿尔弗雷德.略微被宠坏.自由即正义.其实只是长大了.f.琼斯),而并非是单纯的剥削。英/国的议会是愿意为殖民地妥协的,也曾再三努力挽回,但终究回天乏术,为时已晚。在很久以后的那场大雨中,亚瑟对着阿尔弗雷德哭泣的时候,心中更多的是措手不及的悲伤,是事到如今才升起的悔恨、还是叹息命运所致最终选择祝福,我们终究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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