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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克】伦纳德的侦探小课堂（下）

Summary：对被原著一笔带过、伦教导克跟踪和监控技巧的瞎编，互相迫害（？）的廷根日常。

（上）

是复健大失败的产物_(:з」∠)_ 意外符合愚人节主题（？）

（下）

象征性地纠结了几秒，克莱恩妥协了。

谁是专业人士，谁说了算。既然在历史和仪式方面，黑荆棘给予了他这个新人最大的尊重和信任，那么无论其它陌生领域为他指派哪位老师，克莱恩的好学生人设都不能崩。

顺着伦纳德提供的思路，克莱恩又确认了遍周围人的情绪颜色。除小乞丐外的行人皆很正常，这意味着无论小乞丐要躲谁，那人或那些人现在都不在此处。

两个序列8的非凡者像普通人般蜷缩在阴影里，注视着他们选中的目标弯下腰，将一个包裹捡起重新塞入怀中。

伦纳德松开克莱恩的手，朝他双眼的位置虚虚地比划了一下：“目标动作不大、相对静止的时候，视线集中在他周围的事物，再用眼角余光去观察本人，可以有效降低对方感应到目光的概率。仅适用于普通人，瞒不过非凡者的灵感。”

克莱恩默默点头，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吐槽：“他这样试探，万一有人趁他离开去搜他待过的地方，把东西直接取走怎么办？”

“首先，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立刻追上去，若非我告诉你他藏了东西，你已经那么做了，”伦纳德早有准备般开口，“其次，你无法肯定被留下的就是你想要的。如果我是他，会提前准备好几份假货，谁捡了，就证明确实有人跟踪我。和暴露的风险比起来，某件不知真假的物品并不值得在跟踪过程中冒险。”

见克莱恩若有所悟，伦纳德又笑着补充：“跟踪和反跟踪有各自的忌讳，他真正的疏漏是从一开始就过于频繁的左顾右盼，用不着你的灵视，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有鬼。”

克莱恩心头微动，有着丰富小说、电影、电视剧“经验”的他立刻回想起那些形形色色的特工题材作品。每当主角得知某个重要情报，或者即将与同伴秘密见面，总会表现得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此类镜头一向张力十足，就算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也能让观众的心提到嗓子眼。然而换个角度，代入剧情里某位与主角擦肩而过的路人后再去重现场景，那些行为顿时突兀了起来。果然，艺术与现实间永远有不可跨越的鸿沟，哪怕现实已摒弃唯物主义奔向魔幻主义，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克莱恩从袖口解下银链，迅速用黄水晶做了几个占卜。

该事件存在超凡因素的引导。否。我接下来的行动有风险。否。结合昨晚的答案，他已经很久没得到过这么一致的好结果了。可惜伦纳德在旁边盯着，无法去灰雾上做二次确认。

“需要我回避吗？”伦纳德挑了挑眉，状似贴心道。

克莱恩捏着灵摆的手一顿，差点忘了，这家伙很清楚自己掌握着某种更精准的占卜方法，先前还出手帮忙掩盖过自己的信息来源。想到这里，克莱恩下意识地瞥了眼伦纳德的星灵体，顿时有些想笑。这位同学，好奇心太重要不得。当初就互不干涉、不窥探彼此秘密达成共识的究竟是谁啊？逮着机会就打算偷窥是吧？怪不得我主动申请参加任务就让他的被害妄想发作了，原来是以己度人后产生的危机感。

身为低序列非凡者，按理说是不可以长时间维持灵视的，灵视状态下看到的东西会增加失控风险不提，相对稀薄的灵性储量也无法支撑这种程度的损耗。然而克莱恩主持塔罗会本身就是一个不断耗空灵性再补充的过程，以至于他对控制灵性流失速度颇具心得，再加这是他第一次在日常中使用灵视，新鲜感还未过去，借此观察同事隐藏的一面更是乐趣无穷。

伦纳德由星灵体映照出的本我大部分时候并非表现出来的阴晴不定，他的情绪直白又单一，几乎能媲美灰雾上的正义小姐。那些光泽明亮、厚度恰当的色彩，仅仅看着就让人感到放松愉快。

或许……没必要再随时保持警惕，他是个远比想象中更单纯的人。

思绪纷呈间，克莱恩心情微妙地关闭了灵视。他语气平淡地回答：“这么快就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了信心？我倒是不介意再来次复杂的占卜，不过等我做完，目标估计也没影了。”

伦纳德眼神闪烁片刻，遂露出戏谑的笑容：“我只是好奇，占卜家先生。想多一点总不是坏事，毕竟很少有人跟你一样，走到哪儿都能碰上超凡事件。”

不提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好同事……穿越至今已经发生过太多与非凡力量有关的巧合，谎言与秘密带来的压力更促使克莱恩加倍努力地提升自己。总是吊儿郎当、言行散漫的伦纳德无法理解克莱恩的恐惧，才会把它当作一个可以用来嘲笑他的梗。

两人像平时打牌那般没话找话地聊了会儿天，直到目标再次有所行动，这堂极不正规的跟踪课的实践环节才终于正式开始。

出于锻炼的目的，伦纳德很快便离开了克莱恩身边。他不远不近地缀在后方，偶尔根据事态变化提供对应的讲解，其余时间竟完美消融了自己的存在感。克莱恩偶尔回头，正好目睹了伦纳德和一位老妇人交流的画面。他的笑容亲切，老妇人神态慈祥，说她就是伦纳德口中的八十岁奶奶不会有谁怀疑。但克莱恩作证，三分钟前，这两个人还互不相识。

拥有引人瞩目的长相要怎样才能成功施行跟踪？克莱恩早些时候的质疑得到了解答。太阳圣徽事件里，伦纳德既然能利用去盥洗室的短短时间，从与过路之人的聊天中套出关键情报，当然也能在跟踪任务里轻易和陌生人搭上话，营造出融洽的气氛蒙蔽他人。自己还是小觑了这家伙的魅力，是否会被他的皮囊蛊惑根本无关年龄。严谨些，甚至可能无关性别，克莱恩腹诽了一句。

可惜我没有伦纳德同款硬件，需要隐藏自己的时候，只能充分运用“普通”这个优点去见招拆招。与现代社会捧着手机就能融入人群的的低头党比起来，鲁恩绅士小姐们走路时无论干什么都显得很奇怪，就连取张报纸来读，克莱恩的第一反应也是：那么手杖该用哪只手拿？

对此，伦纳德提供的解决方案是无辜地摊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从不带手杖的人不存在类似的烦恼。

总的来说，徒步跟踪是件相当枯燥的事情，与种类繁多的反跟踪手段相比，缺乏系统性的步骤和规则。按照伦纳德的教导，跟踪者作为占据主动权的一方，只要始终保持镇定和自然、懂得随机应变，就大概率不会失败。晋升“小丑”后，克莱恩已经可以使用非凡能力控制表情和肢体语言，更别说他穿越后能平安苟到现在，一半功劳要属天赋异禀的撒谎不眨眼。至于所谓的应变技巧，在对方没有施行反跟踪的情况下，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解决掉一次次试探，愈发从容熟练的克莱恩难以遏制地陷入了困惑。

反跟踪的本质是为确认自己身处安全位置，且不提小乞丐这么多轮下来依旧顽强得离谱的警戒心，正常人怀疑自己因为某种原因被跟踪，暂停一切活动才是最保险的方法，而非没完没了地继续反跟踪。

连缺乏经验的自己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伦纳德没道理看不出来。

“他似乎知道我意在学习，于是变着花样给我增长见识、增加难度，又不至于做得毫无破绽让我无法破解。”就像新手村负责让玩家熟悉基础技能的红名NPC。

伦纳德仿佛在思考般点了下头：“或许是因为，他也需要学习。”

这种时候你怎么就懒得想了！克莱恩抚额：“他的学习状态符合一个反跟踪新手的正常行为模式吗？你以前是否碰到过类似的情况？”

“你说得没错，他确实不太正常，”伦纳德碧绿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望向克莱恩，“但你今天也很奇怪：自从得知查尼斯门可以调阅过往的案件书籍，你每次向我提问都是问我有没有读到过类似的记载。”

克莱恩愣了愣，他对伦纳德在跟踪领域丰富经验的认可，竟不知不觉表现在了言语中。

自恋狂的尾巴要翘上天了……克莱恩嘴角微抽，无视掉对方带着控诉的揶揄：“所以，你认为究竟是什么原因？”

伦纳德捋了把帽檐下凌乱的头发，笑笑道：“克莱恩，你只是在跟踪，既然目前还能从他身上学到新东西，那追究原因就没有意义。”

不，我仅仅想确认他不属于“巧合”的一环。

恰好出现在伦纳德与我见面的街道，恰好在我尝试灵视时露出异常，恰好在我学习跟踪的过程中使用我不熟悉的反跟踪技巧……如此种种，让克莱恩想不怀疑都难。

不过很快，他就没工夫思考这些了。

小乞丐绕了无数圈才终于抵达的目的地，竟是昨晚克莱恩从地图上看见的黑夜教会孤儿院！

对于教会孤儿院，克莱恩曾从队长那儿了解过一些。与普通的孤儿院差别不大，只是为孩子们设置了每日聆听教义与祈祷的时间。管理层由附近教堂的修士修女轮替，偶尔教堂抽不出人手，甚至会派值夜者去临时顶班。

一场随机跟踪的背后竟然牵扯到教会，克莱恩的表情凝重了几分，是有神职人员在此处等待和小乞丐接头交易？还是说他撞见了某个针对孤儿院孩子的计划？

克莱恩盯着小乞丐翻越无人看守的外墙，消失在了视线中。他回过头，想参考下另一位值夜者的意见。

可他没有看见伦纳德。

空荡荡的街道几乎一眼就能望见尽头，方才还跟在身后的伦纳德不知何时竟不见了！

怎么可能？他的占卜明明……克莱恩眼睛霍然睁大，心头掠过一丝凉意。仔细回忆那些占卜语句，他占卜的对象一直都只有自己！从一开始，同行的伦纳德会遭遇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

冷静点，情况或许没那么糟，他是“占卜家”，可以通过“卜杖法”寻人。

脑海中勾勒出伦纳德的容貌和相应信息，再默念“伦纳德的位置”，克莱恩眼眸的褐色艰难地转深，比平时花费了更多时间才成功进入半冥想状态——先前没有节制的灵视已经挥霍掉他大半的灵性。

立于地面的黑色镶银手杖倒向了前方，与小乞丐进入孤儿院的路线重合。

“小丑”直觉没有发出预警，克莱恩不再犹豫，主动追了上去。

然后——

“你好慢。”伦纳德递来一个“惊喜吗”的眼神。

克莱恩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住爆粗口的冲动：“所以，你们联手演了一场戏？”

此时此刻，他站在孤儿院某个普通房间的门口，与房间内正悠闲地翘腿坐在椅子上的伦纳德大眼瞪小眼。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基本上只有他忽悠别人的份，没想到稍不留神，就栽在了一个被他定义为心思单纯、虽有秘密但也不必过多警惕的对象身上。

“准确地说，我只是花钱雇了他，教会他反跟踪的手法，然后让他在你面前展现出来，”伦纳德嘿嘿一笑，“凶手是早就出场、但主角绝不会去怀疑的那个人。”

“……”这他妈不是他给伦纳德剧透小说时讲的原话吗？“主角”克莱恩眼前发黑，感受到了风水轮流转的残酷。

伦纳德耸了耸肩道：“想必你也发现了，跟踪技巧如果没有一个够专业的目标，根本就无法发挥作用，能像现在这样亲身体验一把，不是挺好的？”

这是什么新品种的沉浸式教学？诗人同学，你的观念还挺先进啊！克莱恩快被气笑了。

刚要开口，被他遗忘掉的另一个当事人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小乞丐脱掉斗篷后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二三岁，伦纳德笑着从兜里掏出五个金币，放入他伸出的手心。

克莱恩的眼神顿时有些呆滞。花五磅雇人？直接把钱给我，我完全可以考虑装作被你骗的啊！

“谢谢伦纳德哥哥。”小乞丐——不，他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孤儿院小孩——握紧拳头，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警惕地瞥了眼克莱恩，将一路上用来唬人的那个包裹递给伦纳德后便飞快地窜出了房间。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望向伦纳德，看他和那孩子熟悉的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给人家提供工作了。这算什么？异界版的廷根小分队，为大侦探米切尔搜集情报、解决案件？

虽然学习对象是假，但克莱恩不得不承认，这堂课效果还挺好，他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只是被愚弄的愤怒完全盖过了感激，考虑到起因还是自己造的孽，克莱恩心中的不爽无从发泄，简直憋得慌。

平复了一阵，他终于勉强说服自己开口：“那个包裹是？”

“我托他帮我买的早餐，”伦纳德绿眸明亮，嘴角上扬，“还热着，是甜的，要来点吗？”

两人最后没掐起来，可能要归功于过分美味的早餐。

“其实，在克莱恩你告诉我情绪颜色的时候，我还以为会立刻露馅。没想到，那小子第一次干这事，紧张得像在犯罪，反而因此符合了人物形象。”

克莱恩：“……”而你的红色根本不是遇见事件的亢奋，是成功骗到我的亢奋对吧？

“哈哈哈哈哈。”伦纳德没忍住，笑得摇头晃脑。

冷静，冷静，你是辅助职业，就算有“小丑”的能力，正面对抗也打不赢“午夜诗人”……

“监控你也雇了个人？”

“那倒没有，”伦纳德终于笑够了，摇头否认，“不知道你的任务对象，我根本没法教你监控。和跟踪不一样，监控的技巧完全取决于目标的经济能力、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

“雪伦夫人。”

“啊？”伦纳德被克莱恩的坦诚吓了一跳，“你是说，那个雪伦夫人？”

他神色复杂：“那么有影响力的人，无论是跟踪还是监控，最好都别亲自干，直接找个黑帮头目付点钱，让他和手下帮忙盯着可要容易多了。”

克莱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伦纳德难得正经地点头道：“那种牵扯甚多的角色，在没有摸清楚目标的行动规律前，贸然跟踪非常容易出问题，而单独一个人的监控又难以观察到所有事情，除非你不吃不喝不睡觉不回家。”＊

“尽管花钱，”他含笑补充，“可以报销。”

公共马车在黑荆棘门口停下。

“任务顺利，明天见。”伦纳德朝他挥了挥手。

这一刻，福至心灵，一个绝妙的主意忽然浮现在克莱恩的脑海。他悄悄打开灵视，用“小丑”能力控制好表情，然后拖长着音调开口了：“明天见，伦·纳·德哥哥——”

马车内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克莱恩满意地欣赏着那瞬间迸发的色彩——尴尬、心虚以及许许多多的羞恼——只觉得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纯粹的快乐中消失了。

他脚步轻快地走进黑荆棘，正好碰见行色匆匆的科恩黎。

“早啊，克莱恩，被伦纳德骗了？”

克莱恩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当初我的跟踪课也是他负责的，”科恩黎苦笑着摇头，“后来我才了解到，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给教会孤儿院的孩子们提供赚零花钱的机会。”

克莱恩若有所思：“他是偶尔去孤儿院值班时和他们熟悉起来的？”

科恩黎一愣：“伦纳德没告诉过你吗，他其实——”

“科恩黎！”他的话被门外的呼喊声打断了。

“抱歉，我的未婚妻找我……”

克莱恩点头，示意他赶快走。

本以为伦纳德那么做纯粹是为了报复我，结果他一贯如此……人果然不能太看得起自己，克莱恩摇头暗叹，压下心中莫名涌出的失落感。

接下来先在奥利安娜太太那儿做个报销登记，然后去猎犬酒馆雇黑帮头目，不出意外，下午就能拿到结果。等这次任务结束，再去找科恩黎他们打听关于伦纳德的事情好了。

他望向窗外，早晨的阳光柔和地洒落在廷根的街道上。

值夜者平凡又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END

＊原著伦唯一一句被写出来的话，让我觉得这堂课从本质上失去了存在意义，于是有了此文。按照时间线，小课堂当晚科恩黎就没了，再两天是梅高欧斯。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个正经的破案故事，恶趣味想让伦成功坑克一把，毕竟廷根不坑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