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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于是废墟上开满鲜花

※《献给晚星之歌》伦中心合志文稿解禁

※ 厄难骑士伦纳德,微伦克


     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袍角的时候,伦纳德下意识地放松身体,卸去了所有反抗力道。

     以他如今的境界,无需动用双眼,周围的一切在灵感中都无所遁形。故而他尚未回头,嘴角已自然弯起,待直面那个女孩,脸上只余安抚性的亲切笑容。

     战争正式宣告结束后,这还是首次有普通民众主动和他接触。

     面前的小姑娘至多十岁,她穿了条陈旧褪色的连衣裙,缺乏打理的长发凌乱地散于肩头,眉毛蹙得高高的,似在为自己竟成功让伦纳德停下脚步而错愕万分。

     “日安,主教阁下,”女孩定了定神,不甚熟练地比划着点繁星的动作,“女神在上,我恳请您为我解惑。”

     伦纳德愣了片刻,瞥向自己的长袍,正欲开口解释,女孩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只要多祈祷几次,黑夜女神就能听到我的愿望,这是真的吗?”

     ……不,祂听不到了。无论旧日还是真神,都需要一定时间去修复那些为胜利所付出的代价。在此之前,信徒们的愿望由天使聆听。

     伦纳德无声地吐了口气。

     直呼女神名讳、认错教袍等阶,女孩明显不是黑夜的信徒,甚至可能从未信过神。

     在过去,这样的人虽少但也不难遇见,然而末日带来的影响是绝对的。它以恐怖的速度促使信仰成为了包括大部分非凡者在内的战争亲历者抚慰心灵伤痛的唯一渠道。

     伦纳德眸光闪动,瞳孔有虚幻的涟漪升腾而起,在空气里勾勒出无数如绸缎般浮动的白色线条。定睛望去,每一条线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黑色雾气缠绕其上,影影绰绰的呓语自雾中传出。

     不同于总在序列提升或濒临失控之际出现的老朋友,这种呓语不会产生污染和攻击性,反而更近似于哭泣与悲鸣。尽管如此,千万负面性的呓语同时响彻,依旧足以炸裂普通人的大脑。

     伦纳德并非普通人,相反,他与普通的距离已遥远到无从追溯。在唯有自己能获取的诡异视野里,他目标明确地找出了一条白得透明的丝线,源头正是面前的女孩。

     伦纳德再次愣住了。

     “主教阁下?”女孩又唤了他一声。

     “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知我你的愿望,我会在祈祷时传递给女神。”伦纳德回过神,长袍下低垂的双手倏地握紧,又缓缓松开。

     女孩欣喜地点了点头:“我的花枯萎了,女神有办法让它们重新绽放吗?”

     这是末日后伦纳德听到的第一个,不需要复活家人、不必寻找幸存者、不带任何绝望和哀伤的心愿。

     象征灵魂的丝线洁白纯净,恐惧和厄难仅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痕,只要伦纳德伸手,就能将其完全拭去。


     末日前三年,伦纳德成功消化完了隐秘之仆的魔药。

     序列2的魔药自然不是频繁遁入隐秘之境、减少与他人的接触就能消化的,用克莱恩的话说:无论序列能力是什么,自闭并不能使人变强。

     伦纳德晋升天使时太快,也太过年轻,在历史悠久的黑夜教会,他既不像教宗与修道院院长那般为民众所熟知敬服,也没有足够的资历和经验承担大主教这样的职位。然而让身为神话生物的天使继续管理红手套同样是一种大材小用。

     伦纳德不愿细想自己排在其它老资格序列3前辈之前得到晋升天使的机会有多少是克莱恩和塔罗会的原因,也不愿再回顾知道一切真相后的迷惘和怅然。成为序列2的那些年,他的生活可以被简单地划为几个部分:尝试用各种方法唤醒克莱恩、清剿欲望母树与原始月亮的信徒、为愚者教会传教,以及,领导女神的代行者。

     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要么属于密修会,要么就是黑夜教会暗中培养的隐秘代行者。他们几乎从不在世人面前现身,行事处处遵循女神亲自降下的神谕,可谓是相当符合“隐秘之仆”本质的工作。

     被任命为隐秘代行者的首领后,伦纳德相较高级执事变得轻松了不少,可惜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拥有更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不过是让他把不属于自己的活儿一并包揽在身上。

     偶尔,他的本职会接到些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任务。比如即刻将一位半神从南大陆绑架到北大陆,或者在规定时限内让某片无人居住的山脉从大地上消失。伦纳德一一照做,从不追究其中的缘由,他相信以女神的深谋远虑,绝不会做任何毫无意义的事情。

     女神用一份序列1的魔药回馈了他的信任。

     祂似乎一直在关注伦纳德的扮演进度,三年前他刚消化完毕,就被已成旧日的女神召去,询问他是否愿意晋升厄难骑士。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被克莱恩嘲笑毫无上进心的伦纳德,也不可能说不。


     末日即将来临,真神以下皆如蝼蚁。伦纳德深知面对外神哪怕升到序列1也无法帮上任何忙,但至少,他能尽最大力量守护地球上每个无辜者,让女神、让他的朋友这一战没有后顾之忧。

     而要实现这点,他面临的真正难题是该如何完成晋升仪式。与魔药同时到手的对仪式的描述极其精简:理解厄难。这不等于没说吗!伦纳德彻底懵了,女神却没有和他详细解释的意思,只是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久违地,伦纳德选择向帕列斯求助,可惜就算是切实地当过序列1的帕列斯,也无法对非相邻途径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最后祂叹息道:“你还记得,你序列7时问过我的问题吗?”

     当年的伦纳德曾在灭顶的痛苦中晋升梦魇,对实力的极度渴望促使他不放过任何扮演机会。

     “不眠者的序列7可以自由操控梦境,它的能力表现形式并不存在正面与负面的区别,为何会被命名为梦魇,且只有惊吓到他人才算有效扮演?”

     帕列斯笑了两声,慢悠悠地反问:“黑暗无论在什么传说和记载里代表的都不是好东西,为何黑夜教会风评却那么好,甚至以安宁和希望作为教派特征?”

     帕列斯点到即止,只余伦纳德若有所思。

     女神是安眠与寂静的领主、厄难与恐惧的女皇,但从小到大,包括他自己在内,没有信徒真的探究过厄难与恐惧的含义。女神从未公开展示这一权柄,于是尊名便只是尊名,神祗的形象似乎完全取决于世人眼中祂究竟做过哪些事情。

     等自己也成为了高序列,伦纳德才意识到,与前期相对中立的能力相比,黑暗途径到了半神以上,虽仍谈不上邪恶,但也绝非什么温和的辅助系。

     为掌握引发他人灵魂震颤、无声无息毁灭事物的要领,伦纳德曾在序列3时深入钻研过恐惧的本质,且差点永远迷失于自身的恐惧之中。

     如今要更进一步地去理解厄难,想必需付出更多的耐心和勇气。


     “你人性保持得不错,让我想起当初午夜诗人得意洋洋地指导占卜家的样子。”克莱恩托着下巴,在伦纳德刚批评完手下一位代行者的工作失误后突兀地出现在房间里。

     “哪有得意洋洋,别随便捏造事实。倒是你,完全可以选择用更像人类一点的方式拜访,”伦纳德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突然,我甚至来不及给你泡杯茶。”

     克莱恩立刻从历史缝隙中抽出两杯热腾腾的锡伯红茶:“你曾经泡过就行,谢谢。”

     伦纳德摇头失笑:“在这个关头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听说,你即将晋升序列1。”

     “不错,”伦纳德没奇怪克莱恩是从哪儿听说的,他一拍脑袋,顺势道,“正好,我得提前为塔罗会未来的事务请个假了,晋升仪式或许会耗费不少时间。”

     克莱恩沉默了几秒,冷不丁道:“你喝过我家乡的茶吗?”

     “……没,”虽然困惑于话题的转换,伦纳德还是老实回答,“在梦境里我忙着唤醒你呢。”

     “那等你晋升完就来找我,我请你喝。”克莱恩对他笑了笑。

     伦纳德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最后像以往每次毫无重点的聊天那般,随意哦了一声。


     交付完手头的工作、做好准备面对所有突发情况,伦纳德毅然喝下魔药,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庞大而繁杂的梦境。他将部分星灵体试探性地投入其中,重新经历了一遍从儿时到廷根的记忆。

     多年以后他回望昨日,注视着那个终结之际如同瞬间腐朽的枯木、懊悔又惊惶、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自己,心脏激烈跳动着,恰似濒死前的最后一次呼吸。

     伦纳德想,他的确找对了方法。

     厄难常以死亡作为开局。

     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梦一做就是三年。

     起先伦纳德只是反复回放过去,直到情绪反应从感同身受的痛苦过渡为无动于衷的麻木,他才意识到自己见证过的太少,继续下去已经无法再与“厄难”产生共鸣。于是他抹掉记忆,又放开控制,让梦境根据逻辑自主演化,自己则在梦中化作了拥有崭新名字与身世的人。

     天灾、人祸、阴差阳错,刹那的冲动、长久的忍耐……厄难骑士的魔药赋予了他无数种各异的人生以及与之伴随的万千厄难。每每自幻梦中清醒,伦纳德都要重温一遍真实经历来锚定自身的人格,只是那效果微乎其微,他如苍茫海洋中的一艘小船,于风浪中穿行,看不清前路,稍有不甚,就会顷刻翻覆。

     漠视了死亡,淡忘了离别,体验过自然无穷的伟力,也对病痛残缺一一释怀。

     厄难何其之多,当伦纳德逐渐“理解”了它们全部,便再难为特定的某样动容。

     现在的我像极了与天尊在梦境相斗的克莱恩,而我可悲地不想赢,只求输。伦纳德自嘲地想。

     眼下他唯一能做的,是把“伦纳德·米切尔”的存在作为梦世界的奇点,他若真的彻底“死去”,世界也会随之崩毁。

     末日来临的这一年,成功晋升为厄难骑士那刻,伦纳德窥见了世间所有生灵的“线”。

     他仍是那艘小船,但久经风浪,每一枚构成他的船骨都坚硬有力。由黑雾具象化的滚滚巨浪徒劳地试图将其侵蚀,而他稳稳地立于浪尖,把怒涛包容在掌心。

     黑暗途径最核心的能力——“厄难”:通过心灵之线诱导出对手内心最深刻的恐惧,将过去与未来的无穷厄难归为一点,化作现实——可谓将“黑暗”的定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尚未从不同的虚幻人生中完全脱离、记忆混乱交叠着的伦纳德来不及揣摩自身除了实力大幅度提升外有无别的改变,就迅速踏入了战场。


     末日持续了整整两个月,燃烧的大地上,超出人类想象的怪物与外神信徒肆虐着,高序列非凡者们一刻不歇。即便最大的危险早已被拦截在星界之外,地面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小小的余波与火星,每天却依旧有无法被顾及到的区域生灵涂炭。

     所幸最终胜利属于地球。

     黑夜女神仅匆匆交待了几句便中断了联系,而诡秘之主什么话都没留。两位完整旧日的猝然消失,致使黑夜和愚者两个教会重建教区、安抚信徒和处理末日后续影响的重担完全落在了黑夜天使与塔罗会头上。

     伦纳德有心两者兼顾,却被奥黛丽阻止了:“星星先生,请千万别勉强自己,愚者先生这里还有我们。”她竟一眼就看出他状态不佳。

     身为现今黑暗途径的最高序列,所有祈祷在女神无法接收的情况下都直接转递给了伦纳德。缺乏诡秘三途径的分身技能,即使神话生物的大脑超出凡人太多,也必须每时每刻分出心神去处理,短短几日,他几乎有些不堪负荷。

     厄难骑士可以辨识厄难、预知厄难、制造厄难,却对既成的厄难无能为力。无论怎样输送物资与抚恤、修补损毁建筑亦或安排各地唱诗班举行安眠弥撒,信徒们心灵之线上的黑雾都不曾淡去分毫。

     于是伦纳德回归了仪式过程中的麻木,听着耳边千篇一律的祈祷,他翻开廷根时的合照,只余淡淡的遗憾掠过心头;拿起十年间为克莱恩写的诗,入眼满是幼稚的词汇和笔触,他却好像已记不清动笔那刻的想法。

     ——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生死别离皆是厄难,伦纳德告诉自己必须习惯。唯一的挚友再度下落不明,他连自己都抚慰不了,更何况帮助他人。


     为追求迅捷有效的救灾人手调配,末日后的第七天,伦纳德已经走完了大半个鲁恩王国。他通过心灵之线判断出的民众整体状态,比其它任何方法都更为准确。

     在受灾情况最严重的教区,伦纳德遇见了一个心灵澄澈、几乎没有被厄难影响到的女孩。

     她毫无戒心地将伦纳德带到了她的“花园”———简陋的房屋前,被布置得井井有条的一小块土壤中,几朵枯黄的花低垂着枝叶,依稀能窥见它们盛放时的妍姿。

     女孩似乎常年自言自语,难得有人听她说话,便一股脑儿地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这是爸爸临走前种的花,他让我和妈妈好好照顾它们,因为他会在花开得最美丽的时候回家。主教阁下,女神可以让它们重新绽放的,对吗?”

     某种无形的、浩大的力量在这一刻正中伦纳德的心脏。

     女孩的父亲送给了她一个永不破灭的希望。是希望的屏障驱散了女孩的恐惧,助她渡过了这场厄难。

     只要伦纳德在读取厄难的同时,将对应的希望一并赠予,就算那可能是虚假的,就算那其实遥不可及,他也能做到从心灵上救赎对方。

     “是的,祂可以,”伦纳德的眼神柔和了下来,“闭上眼,再祈祷一次吧。”他说着,然后悄悄启动了耕种者途径的封印物。

     端坐深黯天国千万年的神明,眼里是众生厄难,耳边是万物疾苦。

     祂用“梦魇”赐予安眠,用“恐惧”驱散恐惧。祂建立了值夜者的同时也培养了隐秘代行者,利用占卜家途径的天赋结合“厄难”之力,在厄难来临前消融一切于无形。祂选择将“厄难”赐予他,是相信他一定能发现反向利用能力的关键,绝不会在歧路上迷失太久。

     是的,他可以留在孤儿院,可以成为普通的神职人员,却最终做了一名警察。

     他可以浑浑噩噩、视而不见、安度余生,却偏偏加入了值夜者。

     所以怎能习惯?怎能麻木?他怎能忘记,他是为了守护才一路走到今天?

     童年救伦纳德于水火的信仰,在许多年后再度让他热泪盈眶。

     ———“你喝过我家乡的茶吗?”

     ———“等你晋升完就来找我,我请你喝。”

     鬼使神差地,伦纳德望向自己的心灵之线,疲惫、忧郁、彷徨的黑雾倏地散去,露出底下晶莹的白。

     “赞美女神!”女孩快乐地欢呼起来,瞳仁里闪着细碎的光。

     ——也赞美愚者。

     那光在舒展的叶片上滑翔、在绽开的花蕊间小憩,最后也跃入了伦纳德眼中。

     废墟上第一朵鲜花盛开之际,厄难骑士出发了。


END

     

     

     

一些碎碎念:真的挺长时间没更新诡秘的文了,我还在坑底!只是没什么产粮的手感……这篇稿子的梗很久以前就开始构思了,实际写出来还是和想象中不太一样……总之,有些惶恐自己文字的质量,希望有一天我能回来写完我爱的故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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