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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克】黑夜教会封印物总会有神奇的效果（10）

Summary：

恐惧主教的恐惧，是将黑暗的恐惧带给敌人，是把世人的恐惧一一抚平，是直面属于自我的恐惧。对伦纳德而言，最后一项变成了送命题。

伦纳德中心，私设无数，我流解读。

时间在小克沉睡了一年左右，伦没进天尊梦境也不知道克是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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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伦纳德在教堂中睁开眼，如从一场噩梦中苏醒，动作起伏过大，以至于整个人直接从祈祷椅上摔了下去。

因为没戴红手套，他只能尴尬地接受来自神职人员的怒视。

“你去哪儿了？今天应该不是那个塔罗会的日子吧？”帕列斯的声音响起。就在几分钟前，伦纳德的星灵体从他的身体中消失了，这种情况只在愚者的聚会发生过，就连使用0-97时，星灵体也没离开，不过是被困在身体内部，无法和外界产生交互罢了。

伦纳德两眼空洞，以一种诗人般的腔调低声呢喃：“生命的真谛，就在于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帕列斯：“……”他是疯了吗？

伦纳德捂住额头一动不动，好半晌情绪才恢复了正常，他沙哑地开口道：“老头，我记得不久前你和我说过：女神对我很不错对吧？”

“刚刚是黑夜出的手？祂怎么着你了？把你逐出了教会？”

“正相反，”伦纳德露出一个不知是高兴还是苦涩的笑容，“祂对我太好了。”

伦纳德旋即站起身，脚步匆匆地往回赶。

“你要去哪里？”帕列斯难得拥有这种迷惑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心境。

“修改给愚者先生祈祷的稿子，”伦纳德严肃地回答，“身为女神的眷者，我认为我不应该在祈祷中讲述太多黑夜教会的情况。”他顿了顿，又迟疑道：“但如果全部删掉，愚者先生会不会生气？”

“你说什么？！”帕列斯惊呼。

在伦纳德脖子上趴着当装饰的灵之虫一个激灵，以和伦纳德先前相仿的姿势摔下了地。

伦纳德当然问了女神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

黑夜女神只给了他一句话：“你有强烈的晋升欲望和坚定的意志，且人性对你而言有重要的意义，你不会轻易放弃它。我希望教会能够拥有如你这般的天使。”

所以，我不愿舍弃烙印反而做对了？舍弃烙印就是舍弃人性？终于接受现实的伦纳德开始琢磨女神话里透露出的信息。

晋升半神后，他确实感到身体内部有某种阴鸷、疯狂的部分在生长，但他一向随性，所以从没被真正影响到。如果不是0-97，他可能根本不会发现自己竟有如此多的负面情绪被压抑在心底。

所谓的人性难道是指负面情绪？不可能。

伦纳德想了想道：“老头，我能问一下人性究竟是什么吗？”

帕列斯默然了一秒：“你作为人存在的证明。”

怎么越解释越抽象了，伦纳德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又是升天使才能懂的？”

“不一定，”帕列斯叹了口气，“有些人序列4就能感受到，至于你，可能真的要到天使。”

伦纳德回忆着，不确定地开口道：“克莱恩曾说过，信徒和信仰就是锚，为了人性，我是否要去寻找锚来稳定状态？”

“暂时不用，”帕列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以为野生非凡者为何要羡慕官方非凡者？除了魔药配方外，教会的半神是与神明共享锚的。但锚不一定就代表信仰，而有锚也不意味着人性不再流失，有时候流失的过程甚至不会被当事人察觉。每一个途径到了高序列，途径本身的能力都会想方设法剥离你的人性。不得不说，你们黑暗途径序列3的这个烙印可真狠……啧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黑夜教会的天使都是那样的了。”

伦纳德听得眼神一凝，他面露担忧：“老头，那你的锚又是什么？如今应该没有信徒还在信仰你吧？”

帕列斯沉默良久，才轻叹道：“我的锚都在过去，对偷盗者途径来说，只要他们存在过就……至于现在，还是有一个的。”

伦纳德好奇道：“是谁？”

“你猜。”

※※※※※※※※※

伦纳德作为眷者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主持今年“冬礼日”的祭祀。

在发现所有有名有姓的教会高层不是有要事在身就是负伤仍在修养后，伦纳德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临时被抓来顶包的。

不过他从小就习惯了他人关注的目光，倒是对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念念祈祷词的工作适应良好。

祭祀后就是捐款环节，每年的这一日，虔诚的信徒奉献的金额都会膨胀许多。但今年尤其……伦纳德眼角抽搐地看着比往年更长的队伍，其中似乎多了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少女，捐完款后总会不经意地路过他身边。空气里各种香水味混杂在一起，伦纳德被熏得晕头转向，第一百次大逆不道地质疑起女神的用意。

——选眷者的原因说得那么正经，实际上是战争让教会缺钱了，于是通过他增加募捐额？

“不管你在想什么，我觉得你想得一定有道理。”帕列斯事不关己地评价道。

这时候伦纳德就庆幸自己没把克莱恩的灵之虫带到宁静教堂。尽管那虫子通体透明、存在感稀薄，但毕竟是神话生物的一部分，万一被哪个盯着他的普通信徒发现了，要不了多久就会酝酿出恐怖事件。

好不容易寻到个空隙，伦纳德趁人不注意逃出了教堂。他在大门口戴上了一向不爱戴的礼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神情惬意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神职人员和某人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对不起，这位小姐，您的贡献额不够聆听眷者冕下的教诲。”

每次“冬礼日”，为防主持祭祀的教会高层被热情的信徒淹没，只有达到一定额度的捐献者才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对方。说歧视也不算，只不过这个社会到底还是能被金钱轻易划分，拥有便利的，永远都是少部分人。

“可是……我认识他，能不能告诉他我的名字，他应该会见我的。”被拦住的少女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一直很有礼貌的神职人员态度终于冷了几分：“小姐，眷者冕下地位崇高，如果人人都用您这样的理由，那岂不是他就认识所有人了？”

伦纳德听不下去了，他走近几步，看向那个宣称认识他的少女。

她黑发褐瞳，脸颊瘦削，长裙外披了一件过膝盖的黑色呢制大衣，戴着一顶垂下黑色细纱的帽子，显得十分过时而老气。

伦纳德瞳孔紧缩，他确实认识她。

她是梅丽莎·莫雷蒂。

伦纳德脑海内所有的念头瞬间爆炸，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心中已经念诵起奥黛丽·霍尔的尊名。

“正义小姐！为什么梅丽莎会一个人来冬礼日？！”

冲动地问完这个问题，伦纳德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

他是新晋的女神眷者，背景又清白正统，当然会被教会公诸于世。身为黑夜信徒、且已经成为非凡者的梅丽莎，怎么可能不在看到伦纳德·米切尔这个名字时产生怀疑？

她或许曾日复一日在噩梦里咀嚼这个名字的读音，没有可以憎恨的仇人，无奈将怨愤转嫁给带去了消息的他。

伦纳德游荡过无数人的梦，他知道对一个小姑娘来说，要摧毁她的世界，只需要他拉响那只门铃。

恍惚中他又听见了“叮当”的声音，在刚进入0-97内部时做的那个美丽的梦里。

梅丽莎·莫雷蒂打开门，惊讶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陌生人。

克莱恩在厨房边做饭边招呼妹妹：“没事的，我同事！”

梅丽莎愣了几秒，弯起秀气的眉毛：“我该怎么称呼你？这是哥哥第一次带朋友回家玩。”

“都说了是同事！”克莱恩不高兴地纠正道。

伦纳德在心里偷笑，他确认过自己衣装笔挺、站姿规范，这才用这辈子最正经的声音开口：“莫雷蒂小姐，我是伦纳德·米切尔，很高兴认识你——”

宁静教堂门口，黑夜女神的新晋眷者垂下头，似乎想要检查衣着是否符合礼仪，却蓦地意识到为了在冬礼日主持祭祀，自己早已盛装打扮，如今外表上竟寻不出一丝错处。

他双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一时不知要放回何处才得体，正发着愣，脑海中传来奥黛丽的回应：“很抱歉，为了见你，她竟然成功瞒过了我留在贝克兰德的分身。”

“我现在该怎么办呢？”伦纳德茫然地问。

或许有太多复杂的情绪通过祈祷通道传递了过去，奥黛丽明显愣住了，但很快，观众途径的“织梦人”就语气柔和地安抚道：“等我，我立刻出发。星星先生，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有我在，不会出问题。”

伦纳德明白她的意思。

有奥黛丽做支援，无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都可以让一切从未发生。

伦纳德突兀地咳嗽了一声，神职人员偏过头，认出是他，慌忙行礼：“眷者冕下！”

“我确实认识她，”伦纳德淡淡道，“接下来别打扰我们，我要叙叙旧。”

神职人员恭敬地退下了，梅丽莎站在原地望过来，褐色的瞳孔里闪过种种复杂情绪，但最终，她也弯下腰，行了个标准的信徒面见教会高层的大礼。

“不用这样，莫雷蒂小姐。”伦纳德皱起眉。

“所以，您真的是米切尔先生。”梅丽莎轻轻开口。

“是我。”伦纳德点点头。

“您是克莱恩的同事。”梅丽莎又道，仿佛许久没说过话，她的声音十分僵硬。

伦纳德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回答什么。

你的哥哥是位了不起的英雄，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他依然存活于我的心中。

很抱歉当初隐瞒了你真相，但官方非凡者的事情不能把普通人牵扯进来，这是规定。

少女的伤口被重新撕扯开，是否会就此放下心结？在她追寻着蛛丝马迹，发现身边有人在封锁消息，就以大毅力瞒过观众，只为追寻一个遥远的真相之后？

克莱恩，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如果当初我不曾发现你的存在，你也会一个人完成复仇，然后踏上这条注定沉睡的道路吗？

小姑娘已经自己找来了宁静教堂，如果我放着她不管，下一次她又会出现在哪里？

她的执念是否会在某天将她引入危险的深渊？

伦纳德望着梅丽莎，如同望着曾经的自己。

他缓缓地闭上眼。

——如果你生气了，那就现在立刻醒过来揍我一顿，克莱恩。

“莫雷蒂小姐，你的哥哥确实曾是值夜者，以及……很抱歉瞒着你，他其实还活着。”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信徒的祈祷声、白鸽的振翅声都已远去。

伦纳德偏过头，他明明身处此地，却仿佛化作了路过的风、漂浮的空气，全身上下轻飘飘得没有实感。

梅丽莎也愣在那里，差不多一个世纪以后，两行泪水从她的双眼流淌而出。她哭得悄无声息，却比任何嚎啕都要撕心裂肺。

伦纳德扬手将周围的一切活物拖入了梦境，真实的悲伤不应该成为不知情之人眼中的戏剧。

他只会告诉梅丽莎有限的、安全的信息，以避免她继续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探寻真相遭遇危险。但如果她接下来问得太多，他将立刻让正义小姐删除她的记忆。

长久的沉默后，梅丽莎开口了。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用一种释然的、轻松的眼神看向伦纳德。

“我好想他。”梅丽莎说。

伦纳德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我也是。

伦纳德将梅丽莎带到了愚者教会的某个教堂。

“米切尔先生，您一定是哥哥很好的朋友。”

伦纳德毫不犹豫地点头：“请叫我伦纳德。克莱恩经常和我提起你。他不回来看你们，是因为他的工作有些危险。”

梅丽莎把玩着帽檐上的细纱：“所以……这位愚者，祂眷顾着克莱恩。如果我念诵祂的尊名，祂是否能让我再次见到他？”

伦纳德眸光闪动，他仿佛开玩笑般回答：“在女神眷者面前说这个真的好吗，莫雷蒂小姐？”

梅丽莎的脸涨红了，她手足无措道：“不，我不是指我要背叛女神。”

伦纳德神色一肃，他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你的序列还不高，可能还不清楚，只要诵念了一位神明的尊名，你和祂之间就会产生无法被切断的联系。当然，愚者先生是位强大而仁慈的神，祂的教会与黑夜教会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但除非你愿意因此改信，不然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克莱恩目前接受了一个愚者的长期任务，”伦纳德顿了顿，“你暂时没办法见他。如果你有任何别的疑问，可以随时找我，我会给你我的联系方式。同样的，如果我得到了关于他的消息，也一定会及时告诉你。”

“太阳先生，请即刻通知各个区的高级教众，如果愚者先生的势力范围有人见到这个少女，或者被这个少女询问信息，请在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前提下稳住她，然后立刻通知我。详细情况稍后会和你解释。”伦纳德将影像投入祈祷通道，面上却不露声色，平静地等待着梅丽莎的回答。

“我明白了，”梅丽莎失神片刻，突然郑重地弯腰行了个礼，“伦纳德先生，感谢您愿意告知我这些。我现在只剩一个请求。”

伦纳德连忙虚扶起她：“这是我应该做的。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我会尽力。”

“请不要让我忘记。”梅丽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表情沉凝。

“什么？”伦纳德一时没反应过来。

“伦纳德先生，非凡者无所不能，我很清楚，您有办法让我忘记今天这一切，”少女眼眸中是惊人的清醒和敏锐，“我请求您，不要让我再回到一无所知的过去。”

伦纳德怔怔地看着她。

“我希望日后面对‘克莱恩在哪儿’这个问题的时候，能告诉自己一句‘我不知道’，而不是他仍躺在坟墓里。既然我没有资格了解更多真相……”梅丽莎露出了一个噙着悲恸的笑容，“那么暂时，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恍惚间，伦纳德看见那颗几乎杀掉他的无色光球正居高临下地悬在他的心口。

——这对你来说足够了吗？

第二个烙印之种问。

伦纳德死死攥紧双手。

——不。

TBC

本来想轻松一整章的，半路画风突变对不起啊_(:з」∠)_

我现在只有一个感想，克莱恩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文不是你写的吗？！）